读 懂 土 地 ,《 粒粒皆辛苦》 陈昌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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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懂 土 地


翻一页土地读懂您的沉默与爱抚我把整卷温馨的热土写成一首无韵的诗那泥土芬芳的气息滴落在您的手里已结成一串老茧
我没有忘却您的岁月常常在烈日当空的时候从您额头上的那池汗水里 让我读懂了您我的父亲
2003.7.4写于重庆

《 粒粒皆辛苦》 陈昌凌

?  唐代现实主义大诗人白居易的《观刈麦》早已选入中学课本,有的同学甚至能滚瓜烂熟地背出它的内容:“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我已经带过几届学生学过这篇文章,与同学们共同研讨白居易的生平、思想、风格,共同批判黑暗的苛税制度,共同体会白居易的人道主义思想,但我总是没办法向同学们说清我内心深处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最底层农民的同情和景仰。

  其实,我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曾经即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因为从记事起,爷爷奶奶便给我灌输“考上大学不要做泥腿子”的思想,所以我上学后读书特别勤奋。读高三时,甚至寝室里的同学都睡觉了,我还来到天寒地冻的路灯下,背过政治、生物、英语知识点。但因为我天赋有限,学不得法,更加上家境贫穷造成自己营养不良,最后我单薄的身体终于迎战不了高考的压力,考前数日夜夜不眠,精神高度衰弱,结果,我没有能够在高喊“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格言中,让自己“一鸣惊人”,我落榜了。并且本没有大志的我,很快便在农村娶妻生子了。

  做农民,腿脚可能满是黄泥,但他们的劳动果实,他们手中的钱,却是最干净的,因为他们是农民血汗的结晶,像他们的品质一样良实纯真。我和妻子开始走先辈的老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与大家一样栽插水稻,垄养山芋,移植棉花,播种油菜……但是,委实说,是“说得容易,做得难”。

  时值六月,今天午饭后,家家陆续出工。可是我苦苦劝慰已将农具收拾好正待出发下田地的妻子:

  “让我闭会眼儿,仅二十分钟即可,哪怕十五分钟。让我睡一会儿,那过后发挥起来可不得了……绝对见效!报纸上不是说了吗,良好的午睡,会创造十倍的奇效。这就是说,休息一分钟,会有旺盛的十分钟精力;休息一小时,会有旺盛的十小时精力——可我只休息十五分钟,下午会有六、七个小时精力旺盛的时候,可不是奇迹得不得了嘛!……你同意我躺一会儿了吧!”

  “不要跟我说报纸上说的,反正我看不懂报纸——你看人家都拉着平板车下田野去了!”可是,妻子说归说,最后还是尊重我上学读书时守规矩的生活习惯,让我和衣睡了二十分钟左右。

  待我醒来时,已不见妻的身影,她已经先我去了田地。我拉着平板车奔跑了起来——别说,睡了一会儿起来,精气神就是好!但是跨过河湾的一座小桥,便觉得六月的阳光开始火辣辣地洒在我的脸上、身上,太阳通过小河、池塘更将光线强烈的反射入我地眼睛,使得我不敢朝水面那边看一眼。

  各家油菜秸都已经砍倒在田地里,让太阳晒着。感谢农科院研究出了高产抗倒伏的杂交新品种,现在平均亩产油菜籽量,竟然是我幼年时“老品种”的三至四倍。但是,比小学毕业生还高的油菜秸,怎么能运往场地上,却是个农民把头想大了也解决不了的问题。趁着青橘子运走吧,不管是平板车拉,还是用肉肩担运,都觉得太沉重,何况秸秆太长,必然撒落一路的菜籽粒,那更是让人心疼。如果待其晒干,则碰一碰便会哗哗地落下一地的菜籽粒,那更是不能挑上肩膀或码上平板车了。于是各家便几乎一致地想出了一个办法: 先将它割倒在田地间,让太阳将其晒干晒焦,然后在田地里铺上一大块结实的厚薄膜,再将菜秸抱到薄膜上,头并头铺好。接下来,家里的成年劳力抡起连枷,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只管打;打过了一遍将菜秸翻个身再接着打一遍。用这种办法将整个田地的菜籽脱到薄膜上来, 农家称之为“下菜籽”。然后用“格筛”除去菜籽壳,捋下菜籽粒。这便成了农人的收入,是被农民视作“心肝宝贝”的劳动果实。

  我赶到田头时,妻子早已铺好了薄膜,薄膜上菜籽秸也已有序铺好了一半。我抓紧下到田地里,不声不响地跟随妻子抱码起菜秸来……

  我和妻子抡起连枷,有节奏有顺序地朝菜秸上打了起来。一开始我们打得很兴奋,是因为听到了“沙沙”的菜籽脱粒后落入薄膜的声响。这其中蕴含着收获者的畅快、丰收者的喜悦。只不过在畅快中、喜悦里,汗水马上从脸上沁了出来。

  但是农人的伟大,不在于惊人的创新,更不在于急于收获功利,而在于他们平淡地坚持,和艰辛地付出。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我流着汗水的脸在烈日的炙烤中火辣辣地灼痛起来。我看看妻子,她白净的脸蛋早已红得如农家过年时张贴上门的对联纸一般。

  “你看你的脸晒成啥颜色了!”

  “不要紧,人家说我的脸是‘晒白’型的,越晒越白!”显然妻子是在安慰自己,更是在安慰我,为我鼓劲儿。

  可是太阳毫不留情地蒸发着我们身上的水分,我觉得自己单薄的身体快被太阳烤干了,就如同被渔人丢弃下的鱼儿,最终会被烈日烤死、烤干在路面上。

  我累了,但是看看默默无声地忙碌着的妻子,我没敢说想休息一会儿,何况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根本没有躲阴的地方。累了,不能歇息,精神还得高度集中——或许是水蛇也怕骄阳烤晒,它们纷纷躲到了早就割倒在田地里的菜秸下,你若不留着神,手可能就会被它咬着,甚至剧毒的“土公蛇”你也会遇见的。

  田地里的气温越来越高,虽然凉开水我已喝下了好几杯,但总觉得它不能立即弥补我肌体里缺失的水分。失水与眼下的强体力劳作,让我变得非常虚脱,虽然我还在抱菜秸,虽然我还在打连枷,但我感觉到自己随时都可能晕倒在地上。眼下,我最大的奢望,是能喝上一碗凉稀饭,它既能填饱肚子,添充养分,又可补水降温——上一次在田头,饥渴难耐中曾吃过母亲送来的凉稀饭,难得的享受!进而我又想起了母亲在夏季总是不准倒掉早饭锅里剩稀粥的事,明白了她为什么在炎热的中午回到家里,把那一碗剩稀饭喝得如同八宝粥一般香甜。

  我终于不能再去抱菜秸,不能再去抡连枷了,因为我开始感觉到四肢无力,恶心,并随时愿意将中午吃下的饭菜一口喷将出来,甚至感觉自己快死去了!难道我已经中暑了?我没有与妻子打招呼,本能迫使我不得不朝田野深处的桥头走去(谢谢那一汪绿水!)。

  我来到了桥头,下意识回看了一下妻子。烈日下,她正弯着腰,不紧不慢地把抱来的菜秸往薄膜上有序地码着。毒辣的日光似乎要把她身边的菜秸烧着……我打心眼里佩服起我的妻子!

  我顺着河堤,将自己疲惫、饥渴的身体拖到水里。河水的皮面是烫人的,中层是温热的,深水处却清凉得很。我整个躯体顿时倍觉舒爽,有骤然起死回生的感觉,心境里,在山重水复的绝路处,看到了柳暗花明的人烟村寨。我口里不再饥渴,我更加坚信,人体在饥渴难当的关头,肌肤是可以代替口腔往体内灌输水分的。

  我顶过了难关,我又回到了田头!

  夕阳落山后,我与妻子筛去了塑料薄膜上的“菜籽壳”,滤下了堆得齐膝深的菜籽粒。赤着脚踏在这光滑圆润的菜籽粒上,强烈的成就感,陶醉得我们夫妻不知夜幕即将降临。

  我们把菜籽装到口袋里,再搬扛到田头路边的平板车上。平板车上很快就架满了菜籽包。这些菜籽包,再度让我们兴奋起来——有了它们,将会有成把的钞票;有了它们,我们可以有一个宽敞的新猪圈了,可以再饲养出几头肥猪——卖了那些肥猪,翻新房子也有希望了……另外还可以送些到榨油坊,榨出供自己食用的香油,以后我们便能吃上自己的放心油了!——嗯,还有那一堆菜秸,明天我们花不了几个钱,别人就会把它们粉碎成一堆农田养料,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我与妻子拉着平板车在静谧的乡村土路上走着,清凉的晚风,吹得我们神清气爽,兴奋的蛙声在叙说着路人收获的喜悦。天际的一缕晚霞尚未被洗尽光华,而晚风已把月亮早早地吹起在天上。田野上,动作快的农户,早已仓廪了菜籽,已经把他们的田地翻耕过来,然后准备栽插水稻了。有的翻耕过的农田这会儿正灌着水。水从路边流过,发出潺潺的好听的声响。我在心里想着,明天得赶紧去往北冲大圩塘下,抢收那一片地的菜籽,不然咱又要落后了,何况如果突然倒下一场倾盆大雨,菜籽就会发芽在地里、烂在土里……

  不知不觉中,我们的平板车已来到村口,此时,早已是千家灯影映窗纱的时分。唯我家的院门没有关上,屋里昏黄的电灯光下,我年迈的母亲正把她尚不满五个月的小孙子拥在怀里——他们在等待我们回家。我的儿子睡熟了。母亲原本也睡着了,但她听到我们拉车进屋的声响,便立马醒了起来。

  “今晚比昨天好像回来的还晚点吧?”母亲说。

  “是的。是东冲陈家坝下的那一块,田地又远又大。”我说。

  妻子接过了母亲手中的儿子,母亲接着道:

  “只是晚饭早就凉透了呀!”

  “不要紧,妈,凉了更好!”我盛了一碗凉稀饭一口喝个精光,感觉整个心脾从来没有过的舒爽。

  昏黄的灯光里,我看看日渐衰老的母亲,看看我的宝贝儿子,看看我们今日拉回的菜籽包,我的眼睛突然湿润起来,我在心里问自己:终年劳作的父母,是如何凭着几亩农田把我们拉扯长大成人的,我又将准备怎样孝养双亲,怎样把我的儿子养大!

  后来,我侥幸中走上了神圣的教书育人的岗位,但我对于底层农民的艰辛生活,却比其他老师理解得更加深刻,这一点却不是哪一本名师教案能够写得出的,也不是哪一位教坛新星可以说得明的。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

  少年学子们琅琅的读书声又响在我的耳际,但希望他们能从心底里真正理解农民的艰辛劳苦、朴实纯真,理解粒粒粮食的来之不易,更希望他们成人后,从政为官,依然不忘底层百姓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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